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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欺凌是指发生在力量不均衡的未成年学生间,强势一方故意通过多种手段,反复且持续地对弱势个体施加侵害,致使其在身体、财产或精神上遭受损害的行为。在校园欺凌情境中,正当防卫的认定标准需要在确保形式理性的基础上,兼顾情理向度,予以适度柔化。就起因条件而言,确认无责任能力欺凌者的侵害行为具有违法性,并通过重新审视人道主义理念和利益衡量原理的内在逻辑,肯定对其直接发动防卫权的正当性。就时间条件而言,为应对非对抗型欺凌的特殊情境,将传统的“紧迫性”标准进行缓和处理,并以发生的“必然性”和行为的“外部可识别性”作为缓和后“紧迫性”标准的补充。就限度条件而言,宜坚定采纳“必需说”,该学说不仅通过强调“制止不法侵害所必需”来赋予防卫人一定的行动自由,还通过“必要性”的严格约束来保障防卫行为不会不合理地损害欺凌者的权利。
Abstract:School bullying refers to the behavior among school aged youth with a power imbalance, where the strengthful youth intentionally employs various means to repeatedly and continuously inflict harm on the weaker youth, damages cover bodily injury, property loss and mental distress.In the context of school bullying, the criteria for determining self-defense should be moderately relaxed while maintaining formal rationality, considering both reason and sentiment. Regarding causation, it is necessary to affirm the illegality of the bullying act commited by the perpetrator who lacks capacity for responsbility, which can be achieved by reexamining the internal logic of humanitarian principles and balance of interests, thus validating the legitimacy of directly exercising the right to self-defence against the perpetrator. As for time conditions, to address non-confrontational bullying, the traditional criterion of "imminence" is mitigated. Instead, the "inevitability" of occurrence and the "external recognizability" of behavior are used as supplements to the mitigated "imminence" criterion. Regarding the limits of self-defense, the adoption of the "necessity theory" is advocated. This theory not only grades the defender a certain degree of freedom of action by emphasizing what is "necessary to stop the illegal infringement" but also ensures that the defensive act does not unreasonably harm the rights of the bully through strict constraints on "necessity."
① 参见《调查:53.5%的学生遭受过校园欺凌,身心伤害深远》,载中国网2024年4月25日,http://psy.china.com.cn/2024-04/25/content_42769914.htm。
(1)参见王贞会、林苗、胡发清:《校园欺凌的现象观察及其治理路径重塑》,载《中国青年研究》2021年第3期,第104页;凌磊:《国际视野下校园欺凌治理机制构建》,载《比较教育研究》2020年第12期,第93-94页;李俊杰:《校园欺凌基本问题探析》,载《上海教育科研》2017年第4期,第7页;等等。
(2)参见刘晓、郑海啸:《我国校园欺凌行为的认定:标准之困与美国镜鉴》,载《教育发展研究》2019年第22期,第66页。
(3)余雅风、王祈然:《科学界定校园欺凌行为:对校园欺凌定义的再反思》,载《教育科学研究》2020年第2期,第79-80页。
(4)Olweus,D.&Limper ,S.P.,The Olweus Bullying Prevention Program:Implementation and Evaluation Over Two Decades,in The Handbook of School Bullying:An International Perspective,2010,p.378.
(5)参见任海涛:《“校园欺凌”的概念界定及其法律责任》,载《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第2017年第2期,第46页。
(6)参见李洁主编:《刑法学》(第二版),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108-113页。
(7)参见赵军:《正当防卫法律规则司法重构的经验研究》,载《法学研究》2019年第4期,第159页。根据学者对2017年9月前所有上传至中国裁判文书网且以正当防卫作为抗辩事由的刑事案件所进行的定量分析得知:在所有这些案件中,最终判决成立正当防卫的比例仅为0.8%。
(8)参见贵州省瓮安县人民法院(2014)瓮刑初字第211号刑事判决书。
(9)参见贵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中级人民法院(2014)黔南刑一终字第166号刑事裁定书。
(10)参见雷望红、孙敏:《重构时间:校园欺凌现象的发生机制与治理策略》,载《中国青年研究》2022年第8期,第36页。
(11)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关于依法适用正当防卫制度的指导意见》规定:“明知侵害人是无刑事责任能力人或者限制刑事责任能力人的,应当尽量使用其他方式避免或者制止侵害;没有其他方式可以避免、制止不法侵害,或者不法侵害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可以进行反击。”
(12)参见崔秀秀、张宝:《无责任能力者侵害行为防卫问题的刑法教义学分析》,载《青少年犯罪问题》2020年第5期,第31页。
(13)参见[德]克劳斯·罗克辛:《德国刑法学总论》(第1卷),王世洲译,法律出版社2005年版,第430-431页。
(14)参见陈兴良:《正当防卫论》(第三版),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84页。
(15)参见马克昌主编:《犯罪通论》,武汉大学出版社2019年版,第738页。
(16)参见张明楷:《刑法学》(上)(第六版),法律出版社2021年版,第257-261页。
(17)张明楷:《刑法学》(第四版),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第191-192页。
(18)参见张明楷:《刑法学》(上)(第六版),法律出版社2021年版,第257页。
(19)陈兴良:《正当防卫教义学的评析与展开》,载《中国刑事法杂志》2021年第2期,第15页。
(20)参见王文明、郑泽善:《正当防卫紧迫性认定标准的反思与重构》,载《广西社会科学》2019年第7期,第115页。
(21)参见《初中生性格内向受欺负,报复刺死同学被判13年》,载中国法院网2014年1月3日,https://www.chinacourt.org/article/detail/2014/01/id/1171782.shtml。
(22)参见付卫东、周威、李伟、陈安妮:《校园欺凌如何治理》,载《中国青年报》2021年11月1日,第8版。
(23)参见储槐植、江溯:《美国刑法》(第四版),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77-78页。
(24)v.Liszt,Strafrechtliche Aufs?tze and Vortr?ge,Bd.2,1905,S.l.转引自张梓弦:《论继续犯的举止判断》,载《法学论坛》2024年第2期,第68-69页。
(25)参见张明楷:《刑法的格言展开》(第二版),法律出版社2002年版,第126页。
(26)参见张明楷:《刑法学》(上)(第六版),法律出版社2021年版,第274-275页。
(27)参见江溯:《防卫限度判断规则的体系化展开》,载《法律科学(西北政法大学学报)》2022年第1期,第147页。该学者以“防卫过当”为关键词对2017年至2019年刑事判决书进行检索梳理后得出:约11.07%的判决接近或部分采用“基本相适应说”,约8.21%的判决接近“相当说”,而无判决采取“必需说”。
(28)参见劳东燕:《防卫过当的认定与结果无价值论的不足》,载《中外法学》2015年第5期,第1325-1326页。
(29)参见陈家林、姚畅:《从“反杀型”案件看正当防卫限度条件的判断标准》,载《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5期,第32页。
基本信息:
DOI:
中图分类号:D924.1
引用信息:
[1]张旭,王源荟.校园欺凌情境中正当防卫的认定研究[J].青少年犯罪问题,2025,No.256(01):121-130.
基金信息:
吉林省社科基金重点项目“高质量发展背景下的平安吉林建设研究”(项目编号:2021A18)的阶段性研究成果